谢晋,不仅是一个人的名字,更是一种艺术品牌。谢晋的电影,是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电影的经典,从中可以看出中国电影发展的缩影。从《女篮五号》、《舞台姐妹》、《红色娘子军》到《牧马人》、《天云山传奇》、《芙蓉镇》、《鸦片战争》,他的每一部作品都给千家万户带来巨大的艺术震撼。大师酷爱电影艺术,亦热爱生他养他的故乡。
1923年11月,谢晋出生于浙江省上虞县一个书香门第。在家乡陈留小学(谢塘镇小学前身)念了两年,8岁到上海。抗日战争爆发后,谢晋回到了老家。1937年春天,14岁的谢晋就进入了当时上虞唯一的中学——春晖中学读书。一年后,随父亲举家迁居上海。1941年夏天,18岁的谢晋读完高中二年级,就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独自南下,报考了从南京迁往四川江安的国立戏剧专科学校。1948年,谢晋从重庆中央青年剧社回到上海,在大同电影公司担任副导演,正式开始了电影导演生涯。
影片越拍越多,谢晋的名气也随之增大。然而,“文革”的冲击,不啻对他个人对他全家都是灾难,对于他的电影事业和整个民族都是个劫难。有理由相信,谢晋执导的《牧马人》、《天云山传奇》、《芙蓉镇》,把“文革”对人性的摧残和扭曲活生生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与他这段经历是紧密关联的。
《春苗》的拍摄尽管并非出于谢晋本愿,然而,1975年,当谢晋来到家乡,来到曾享誉“北南开,南春晖”的春晖中学时,谢晋别提有多开心了。当周围群众知道谢晋是上虞人后,大家格外亲近,谢晋则用家乡话与大家畅叙。
谢晋生前曾多次表达过自己的遗憾:“我一生拍过36部片子,应该也算功成名就,有人说我衣锦还乡。我是个很传统的人,我以前为什么很少回到故乡,即使去拍《春苗》那个时候也不敢惊动父老乡亲,因为我没有东西。现在我来了,可以有一个交代了。但是我有一个遗憾,我到现在为止没有真正意义上为我自己的故乡拍过一部片子,我觉得愧对父老乡亲。”谢晋希望写100年的历史,100个人物,全景式的,从“上有章镇”写到“下有崧镇”,包括上虞作为世界青瓷发源地的青瓷都融合到这样一部作品中,“我来执导,这样对家乡就有交代了”。
1983年,趁着拍摄的空隙时光,谢晋又回到了故乡。改革开放以后的上虞,给谢晋留下了更美更新的印象。“何不在老家建一栋房子,让全家人回到上虞过春节,以维系他们对家乡的感情呢?这不也是祖父、父亲的遗愿吗?”酝酿已久的计划,一俟与全家协商沟通而达成共识之时,1989年,一幢富有江南水乡特色的粉墙黛瓦式的小楼便在谢塘镇街边一角落成了。
家乡人永远不会忘记,自1990年进屋开始,只要时逢春节间或五一、国庆、元旦,谢晋必率全家回到故乡。在谢晋心里,回到故乡,便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回到老家的谢晋,再也不顾忌什么,他喝他最喜欢的女儿红,吃他最喜欢的霉干张、霉豆腐、霉苋菜梗,当然他也一定忘不了给全家吃用柴灶烧成的饭菜,早餐则一定是家乡特有的煨甏粥。春节在谢塘老家居屋里,谢晋享受着他最为惬意的时光。谢晋曾这样告诉我:“也只有在此时此地,我才最为放松,我才可以抖擞抖擞精神,为新一年的拍摄加油打气。”
春节期间,作为谢安54代孙的谢晋一定还有一个“保留节目”——上东山(在上虞上浦境内)拜谒谢安墓。对先祖谢安,谢晋自是崇敬有加,且始终以自己是“东山之子”为荣。2003年10月,家乡隆重举办东山文化国际研讨会,谢晋亲自陪同海内外嘉宾上东山。在祭祀仪式上,谢晋神色庄重地站在谢安墓前,亲自向前来瞻仰的宾客介绍谢安“东山再起”的丰功伟绩。
谢晋身上确乎充溢着他那密匝匝的乡情。不管走到哪里,就餐时,他一定会问:“有女儿红吗?”有一年他还专门向邓朴方同志赠送两箱女儿红,请小平同志品尝;他还让儿子谢衍拍摄了以反映家乡黄酒酿造历史的影片《女儿红》,并将首映式放到了家乡上虞。
1998年10月,由中国文联、中国影协、上海市文联、浙江省文联联合举办“谢晋从影五十周年研讨活动”期间,有一场活动要安排在谢晋家乡上虞举行。之前,他来到上虞,单独在宾馆约见了我说:“这次活动,各级领导都很重视,我之所以提出要在我的老家安排一场活动,不是为了衣锦还乡,而是想以此提高上虞知名度,并通过这次活动,期望家乡父母官和父老乡亲更关心重视文化工作。”记得那一天,在家乡城市文化广场,他发表的演讲中,谈得最多的是乡情:“我是喝曹娥江水长大的,母乳一样的文化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可以说,我的全部创作激情、艺术灵感,都来自于家乡深厚的文化底蕴……我从家乡出发,也一定会重新回到家乡。百年之后,我一定会埋葬在曹娥江畔。”
谢晋在春晖中学读书,尽管时间只有一年多,但短暂的生活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记得当时我是坐脚划船去的,一进门,便听到一阵优美的琴声……那是音乐老师在弹奏贺绿汀先生的《牧童短笛》,悠扬悦耳的琴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成为我成年以后最爱听的曲子之一……我以后的发展,我的电影的题材和主旋律,与在母校所接受的教育关系甚大。”
母校不仅给了谢晋知识上、艺术上、精神上的食粮,而且也锻造了他一副好体格。当时,春晖的体育活动也开展得很好,足球、网球、篮球、游泳等,门类齐全。谢晋个子比较高,又特别喜欢篮球,所以篮球场上经常有他的身影。80岁时,谢晋曾对人说“我现在80岁,仍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况,与春晖的篮球运动分不开。”
对于春晖的忆念,亦源于母校在外的声名。1938年,谢晋从上虞去上海。按当时惯例,中学生转学插班,必须参加插班生考试。当时,谢晋对自己能否通过插班生考试并没有把握,但令谢晋始料未及的是,报名时,学校领导知道他是从春晖中学转学过来的,就对谢晋说:“春晖中学是全国有名的学校,不需要参加插班生考试即可入学。”意外之余,自然,也让谢晋为自己能拥有一段在春晖中学读书的美好时光而深感自豪。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是丰子恺用孟郊的《游子吟》为春晖中学谱曲的校歌歌词。这首歌一直在谢晋心头吟唱。1981年,谢晋为祝贺春晖校庆赠送了两幅书画作品:书法内容就是孟郊的《游子吟》,边款则表达了谢晋的心迹:“少年情景如在目前,不胜依依,录《游子吟》一首以表孺子之情。”图画是桃李图,硕大的桃李弥满画面,表达了他对母校的赞誉和祝愿。1997年6月5日,谢晋在苏春楼欣然命笔,写下了“难忘春晖启蒙情”、“难忘春晖哺育情”两帧条幅,表达了一个学子对母校的感激之情。
平日里,只要有机会,谢晋便会去母校看望师生。1984年到1986年,谢晋连续三次来到母校,并走进师生中间,与他们交谈,给他们题词。1991年10月16日春晖举行校庆,上虞县委、县政府提议把“谢晋电影回顾展”和电影《清凉寺钟声》首映式作为校庆活动的组成部分,谢晋欣然应允。谢晋率他执导过的重要影片的原作者、编剧、主要演员来到春晖。谢晋讲:“说实在,要请他们到白马湖来,光我的影响是不够的,我对他们说‘春晖中学曾经是朱自清、夏丐尊、李叔同、巴人、丰子恺那么多大师青年时教书的地方’,于是,他们肃然起敬了。”
其实,推介母校,谢晋所做的工作远不止这些。除了20世纪70年代初拍摄不得已而为之的《春苗》,他就将母校作为外景地外,1990年,谢晋又介绍黄蜀芹来春晖拍摄电视片《围城》中的“三阊大学”部分,为期17天,长度一集半,在全国各地电视台播出。上虞人看到这些熟悉的风景时,不知引发了多少昔日情怀。
今年4月19日在上海瑞金宾馆举行的“春晖中学百年校庆上海校友会筹备会”,谢晋不仅到会参加,还发表讲演,并接受了百年校庆上海校友顾问的“头衔”。即使是在遭受失去长子的巨大悲痛,妻子又刚做过手术的情况下,他依然前往母校祝贺。
谢晋曾说:“上虞是舜的故乡,我的姑夫就叫舜承。什么叫舜承?就是要传承文化。上虞人文资源十分丰厚,希望你们做好抢救挖掘工作,这是祖宗留给家乡的一笔宝贵财富,做这件事功德无量。”2000年底,闻悉家乡要成立乡贤研究会,谢晋特地寄去“弘扬虞舜文化,构建文化名市”的题词,并欣然答应担任名誉会长。2001年1月5日还在北京出差的谢晋,为了赶上第二天的大会,连夜赶到上虞,到达宾馆时已是半夜。第二天,他又不顾劳累出现在主席台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2006年,他得知家乡要建“名贤名人馆”时,把中国电影金鸡奖终身成就奖的奖杯献给了家乡。
谢晋关心着家乡的文化事业,对于家乡的每一次邀请,他都将之放在与自己拍摄电影同等重要的位置上。1988年,上虞越剧团去上海闵行演出现代戏《家庭公案》,谢晋答应前往。那天,上虞市文化局局长韩秋棠同志随车去接他,但因当时上海路况不是很好,经常发生堵车,中午出发的车到他家已是下午3点多,再回到闵行时离演出只剩下10分钟左右的时间了。考虑到谢晋还未吃晚饭,大家想请他先吃完晚饭再看演出,但谢晋坚决不同意,他说:“吃饭事小,误了看演出事大,只看了半场戏,怎么能给这出戏一个正确的评论呢?”后来,一直等到演出结束后近晚上l 1时谢晋才进餐。
家乡举办第一届葡萄节时,要组织一台文艺演出,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谢晋。谢晋满口答应,并称一定把文艺界的明星大腕请来,保证不要家乡为这些明星大腕支付出场费。因为请来的这些明星大腕都是大忙人,又是临时赶来,许多节目原来都没有合练串排过。晚上演出,下午人才到齐。利用空隙时间,谢晋一脸严肃地对他们说:“大家一定要抓紧时间磨合好,我们没有理由糊弄观众,这是做演员的起码道德。”排练中,谢晋对每一位演员要求极高,稍有差错,就要求重来。
1993年春天,停刊了32年的《上虞报》复刊了。谢晋如约寄去题词:“舜井、东山、曹娥庙,王充、谢安、祝英台,发扬上虞源远流长、文化灿烂的优良传统。”复刊不久,谢晋又专程赶到当时办公条件简陋的地方,看望《上虞报》的记者,并与他们探讨报纸采编业务。他还给总编写信,除了予以肯定,他还告知总编:“9月中旬我要回家乡一次。我想带几个同志到上虞看看,想为家乡联系些可合作的项目。另外有一件一直挂在我心中的‘大事’,就是上虞在‘文革’时拆掉大舜庙的蠢事。刚读到《曹娥江》1993年1—2月号一篇《虞舜在上虞的故事》及今天《解放日报》12版刊登的《三湘情涌始祖地、炎帝舜帝着新装》感触更深,等见面再谈。”一个为电影事业整日奔波的老人,还时刻牵挂着家乡的经济建设和文化事业,其拳拳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今年正月初二,当谢晋听说上虞重建大舜庙已举行了奠基仪式时,十分高兴地说:“虞舜是上虞人民的祖宗,他是中华民族的道德始祖,传承弘扬虞舜精神意义重大,而况大舜庙是上虞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故乡人民理应进行抢救。”当旅游局负责人告知他想邀他担任“大舜庙建设顾问”时,他满口答应,并说:“一定尽职尽责!”
谢晋不仅在多个场合呼吁,而且还动用他的人脉,请当代工艺美术大师、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设计者韩美林,为上虞设计制作世界最大的石雕作品“舜耕群雕”,从而让“舜耕群雕”成为家乡的一种人文元素、文化标志、城市符号。
新世纪初,谢晋赶来上虞,并交给我一大叠有关发起世界文化论坛的背景资料。他叮嘱我:“这些材料,太深刻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体会。”他还告诉我:“不能忽视对上虞独特人文资源的挖掘利用。人文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理解与关怀,是人对社会的一种关怀,是人们对文明的尊重,其核心,是人自身的德性,以及对于社会和人类的关怀。深厚的人文精神与文化积淀,先人的智慧和情操始终是文明的特征、辉煌和支撑,是一切美好的基石。”
谢晋在上虞有一位好友名叫王蚧文,是位钟表店的经理。1975年,王玢文与其时在春晖中学拍《春苗》的谢晋相遇。当时,正在导戏的谢晋手表带松脱而摔坏了手表玻璃,并致停摆。听说当地有一位修手表技术极好的师傅,谢晋即刻去找王玢文。当谢晋再见到王玢文时,一个劲地夸其修表技术高超,并说手表比以前走得准了。正因为这一次的邂逅,他们开始了30多年的莫逆之交。每次回上虞,王玢文必成为谢晋的座上客。
谢晋的爷爷谢佐清,字洪绪,生有四子两女。谢晋的父亲谢春溥是他第二个儿子。他早年接受孙中山革命思想,与秋瑾侠女在绍兴大通学堂同事,与山阴(绍兴)徐伯荪(徐锡麟)是好友。谢佐清家在谢塘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一生做过很多好事,颇得乡民拥戴。谢晋从小受爷爷思想熏陶,特别是他7岁生日时爷爷送他的一套500本小学生文库这一礼物,自令谢晋对爷爷感恩不尽。1962年,他爷爷的墓地遭人破坏,墓碑和墓地基石被移做砖窑。其时,谢晋一家远在上海,无法顾及。后获悉此事,便牵挂不止,到了20世纪90年代,托王玢文帮助寻找。当被凿成10块的墓碑和部分墓地基石被陆续找回时,谢晋白对好友王玢文感激不尽。要知道,为了寻找这些石块,王玢文一有空便骑着自行车到一些村里转悠,一经发现,就与人协商。
平日里,谢晋向王玢文诉说自己家里曾经的苦难,王玢文也会不时向谢晋说说家里曾经的劫难,尤其是自己童年时的苦楚。当谢晋以童年时的王玢文为原型在《芙蓉镇》电影里以王老九孙子的角色表现出来时,王玢文自是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共鸣。他们相互关心,更互相帮助。有一次,王玢文出了车祸,右眼严重受伤,谢晋闻悉后,即在上海安排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帮助王瑜文治愈了他的病。平日,只要有获奖和其他重要活动的消息时,谢晋总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这位挚友,让他分享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谭寿焕,又一位在上虞与他结交时间较长的好朋友。每次谢晋回家乡,谭寿焕便是他的专职摄影师。有一次在家乡参加会议,发现谭寿焕没来拍照,他急了。当知道其生病后,第二天便买了慰问品去看望谭寿焕,当谢晋一到其住房楼下用他那洪亮的嗓音一声声深情呼喊好友的名字时,直让谭寿焕感动得热泪盈眶。让谭寿焕同样心生感动的是,一次他陪谢晋去汤浦镇参观古塔——永元秀塔,因为他身体较弱,行走不便,比他大8岁的谢晋竟搀扶着他上去。在谭寿焕心里,谢晋真比亲兄弟还亲。在谭寿焕的记忆里,谢晋更是一位善者。有一回,他陪谢晋去东山参观,半路上碰逢一个衣衫褴褛的跛脚哑巴,谢晋让驾驶员停车,下去后将袋里所有的钱和糖给了她,离开时还干叮万嘱旁边的人“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在谢塘为谢晋居屋看门的范老伯去世后,谢晋因工作忙没有赶来送别,但他一直惦记着这位憨厚、朴实的范老伯。有一天回老家时,他特意去街上买了花圈,爬上山去,在这位范老伯的墓前鞠上了三躬。
对家乡的文人,谢晋同样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爱。1983年春节,谢晋与上虞作家顾志坤谈《东山再起》电视连续剧剧本手稿时,顾志坤发现手稿早已被谢晋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等谢晋谈完修改意见,顾志坤一看表,已是正月初四的凌晨2点了。1986年秋天的那个晚上,他突然接到了谢晋从上海打来的电话:“我听说你要去海南岛,你去那里干嘛?上虞是你的家乡,你已人到中年,我劝你不要去,听我一句,还是留在上虞。”顾志坤觉得只是一个说说的话题,不知怎么传到谢晋耳朵里去了,可接到这个电话,他备感温暖。
家乡一位书法家车广荫,有一天突然接到谢晋约其对酌的电话。觥筹交错里,谢晋诚恳地对车广荫说:“你的书法要坚持下去,但要变法,你看齐白石,他博采众长、变法革新,最终成为‘为万虫写照,为百鸟传神’的国画大师。”之后,谢晋又送他一套专题介绍中国近现代书画大师的VCD碟片。车广荫对谢晋说:“礼重了!”谢晋风趣地说:“我是放得春风有夏雨,你要为我写一幅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的书法,以后可以挂在我谢塘老家的厅堂里。”
因为工作关系,我每次与谢晋相见,总见其疲惫,似乎很少有轻松的日子;总见其苍老,岁月不饶人啊!在谢晋身上或许有着太多的变化,然而,他身上漾着始终不变的东西,那就是弥足珍贵的对家乡的热爱。想起了他生前说过的一番颇耐人寻味的话:“一个人无论他做什么,也不论他在哪里,做多大的官,出多大的名,别的东西可以淡漠、忘记,唯有一样东西永远也不会淡漠、忘记,那就是故乡。”谢晋如此以家乡为傲,家乡父老乡亲也如此以游子谢晋为荣。
2008年10月18日凌晨,曹娥江畔,一位在外漂泊了大半辈子的游子,带着他对电影艺术的无限热爱,带着他对乡情乡亲的无比眷恋,终于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10月26日下午,在上海龙华殡仪馆门口,送别的场面是那样的“壮观”。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数量众多的普通群众。躺在鲜花丛中的人民艺术家,安详而平静。
摘自《纵横》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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