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朔以往输出的价值观,找不出其他可以恰当在这个场面上流露的表情,他怎么都不合适。
上周六下午,王朔女儿王咪出嫁,虽然惊动了一部分媒体,但并没有因为名人明星驾到,而令婚礼显得过于奢华或凌乱。可说是相当正经并按部就班,给新人以仪式感和尊重。
因为王朔本人没来,倒是婚礼上给了一向口吐莲花的陈丹青机会。不但金句被媒体抓住,当日就被发布在网上供人欣赏,也成了一代巨匠文艺大叔向女儿辈儿喊话的经典模式。陈丹青说:"我刚才看见朱砂和王咪出来时,我知道今天王朔为什么不来--- 他扛不住,他没有勇气站在这儿。外界把他说成一个模样,其实他是现在这个模样。我女儿今儿都34了还剩着,我都60了,今儿有对我女儿有兴趣的吗?我也不说了,我也想哭。"
如果说王朔是父亲的私心和肉痛,看不得自己百般痛爱的女儿被另外一个男人牵手拥抱娶回家,那么陈丹青的这种表演或流露就是长辈的担心和关爱,不忍心看其过不上所谓世俗幸福生活。
王朔没出席自己女儿的婚礼,外人当然可以揣测,这是老王实在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态度来面对--- 出于嫉妒,不该给女婿好脸子看,我养这么大的闺女凭什么给你做女人啊,你长那样我能瞧得上吗;出于爱和亲情,看到女儿有了幸福的依靠和归宿,正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自愿自由自主自在,真没什么挑剔了,该开心,该流出幸福满足的泪。
但是以王朔以往输出的价值观,以上两种都不映衬当天的场合,也找不出其他可以恰当在这个场面上流露的表情,他怎么都不合适。要装吗,比如装出一副爸爸看见女儿嫁人的兴高采烈状,但王朔一辈子做的就是掀翻那些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他怎么能伪装得出来并且让人看不出破绽呢;那要极端地排斥吗?女儿大婚,于情于理于世俗观念都是好事,人的必然归宿之一,借多喝几杯撒泼也实在不合适,哭哭啼啼更有失风度。
所以,怎么都不合适,那就避开吧。与其当众真情流露,不如一人自干三杯。
不是什么教科书,但不少作家给我们的启示正是--- 老婆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一个用来痛爱和让自己心痛的女儿。时至今日,你知道王朔的老婆是谁吗,曾经的或是现在,至少大众层面上大家不晓得,但你知道他那本《致女儿书》,甚至能背出来:"我干嘛不对她宽容?我干嘛要对她严厉?我希望她干嘛呀?我什么都不希望她。我希望她快快乐乐过完一生,我不要她成功。我最恨这词儿了。什么成功,不就挣点钱,被傻逼们知道吗?!"这样的关于下一代语录名言。
作家多少有点阴性气质,长期在字与词的焦灼中展开自己的想象力,在行与列的厮杀中天马行空,这点自私的、阴郁的、糜烂的、阴性的气质顺理成章。要么红颜知己一个又一个,爱啊、恨啊、伤啊什么的,要么一个杀他、背叛他、刺痛他的女儿,反正有个母性的人存在对于男作家来说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