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住校时,就寝前二三十分钟是本宿舍的“社会论坛”。今天讨论的主题是:什么是维系婚姻的纽带?有说金钱,有说爱情,大家七嘴八舌,引经据典,“躺着”说话不腰疼。费尔德清清喉咙,大家知道这来自南方阿拉巴马州乡下的小伙子不善言辞,都半带同情半带礼貌地闭上了嘴。
“小时候,我觉得爸妈跟别人家的父母很不一样,相互没有什么亲昵的话语,我也未曾见过他们接吻,这让我感到又害臊又担忧。万一某一天他俩离婚了,我可咋办?10岁那年夏天,雨水特别多。一天,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河坝坍塌了,小村庄立即变成水乡泽国。我被抱到阁楼上,四周黑咕隆咚,我又冷又怕,鼓起勇气往窗外望闪电劈开黑幕,爹和妈正趟水挣扎进院子,浑浊的洪水打着旋涡,满到膝盖处,他俩肩并肩,低着头,顶着风雨,看不见脸庞。妈妈一手揪住爹的裤腰带,一手抱着从倒塌的鸡棚里救出来的一窝鸡雏;爹一手搂着妈的肩,一手抱着一只刚生下的羊羔。雪白雪白的闪电亮了不到一秒钟,但这幅天地间只剩两个人的图画已定格在我一生的记忆中。
”从此我不再为他们没有电影上那些夫妻间的亲密举止而忐忑不安了。我理解,他们拥有一条世上最牢固的纽带:风雨同路的生活。“
没人作声,似乎都为费尔德居然舌头不打结讲完这么多话而惊讶。良久,罗伯特低声说:”熄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