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培育,像我这样的专家永远一眼就能看出它是人工培育的。”他用手一指南塞太太戴的一条项链。“听我的话,你就放心吧,南塞太太,你戴的那根项链将来就决不会因此少值一分钱。”
天性谦虚的南塞太太不免脸一红,顺手把那项链塞进衣服里去了。南塞向前探过头来。他对我们所有的人看了一眼,脸上含着微笑。
“南塞太太的项链真够漂亮的,是吧?”
“我一见就注意到了,”开拉达先生回答说。“嗨,我当时心里想,这几颗珍珠可真不错。”
“当然,这项链不是我买来的。可我倒很想知道你认为这项链值多少钱。”
“噢,按正式价格大约在一万五千美元上下。可要是你们在五马路买的,你要说花了三万美元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南塞皱着眉头笑着。
“我要一说,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了。这项链是南塞太太在我们离开纽约的前一天,在一家百货店里买来的,总共只花了十八个美元。”开拉达先生不禁满脸通红。
“胡扯。这不仅是真的,而且在这样大小的珍珠里,这串珍珠还是我所见到的最好的货色。”
“你愿意打赌吗?我跟你赌一百美元,这是假的。”
“说定了。”
“噢,艾尔默,你不能拿一件十拿九稳的事去跟人打赌啊,”南塞太太说。
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话音虽然很温柔,但显然十分不愿意他那样干。
“为什么不能?既然有机会白捡一笔钱,我要是不捡,那可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可这又怎么去证明呢?”她接着说。“总不能光听我的,或光听开拉达先生的。”
“让我细看看这项链,要是假的,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们,输一百块钱我倒是不在乎的,”开拉达先生说。
“取下来吧,亲爱的。让这位先生好好瞅个够。”
南塞太太犹豫了一会儿。她把她的双手放在项链的卡子上。
“我打不开这卡子,”她说。“开拉达先生完全应该相信我说的话。”
我忽然感到恐怕一件很不幸的事马上要发生了,可我一时也想不出该说点什么。
南塞一跳,站了起来。
“我给你打开。”
他把那链子递给开拉达先生。那位自以为是的先生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来仔细看了一会儿。在他光滑暗黑的脸上慢慢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把项链交了回去。他正准备讲话。忽然间,他看到了南塞太太的脸。那脸色一片铁青,她似乎马上就要昏倒了。她圆睁着一双恐惧的大眼睛望着他,完全是一副苦苦哀求的神态;那神情是那样明显,我只能奇怪她丈夫为什么竟会没有注意到。
开拉达先生张着大嘴愣住了。他满脸涨得通红。你几乎可以看到他在内心进行的激烈斗争。
“我弄错了,”他说。“这是做得非常精巧的仿制品,可当然,我用放大镜一看就马上知道这不是真的。我想这破玩意儿大约顶多也就值十八块钱。”
他掏出他的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他一句话没说,把钱交给了南塞。
“这也许可以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以后别再这样自以为是了,我的年轻朋友。”南塞在接过钞票的时候说。
我注意到开拉达先生的手直发抖。
可以想像这件事马上在全船传开了,那天晚上他不得不忍受了许多人的冷嘲热讽。无所不知先生终于露了底儿,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大笑话。可是南塞太太却叫着头疼回到舱房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开始刮脸。开拉达先生躺在床上,抽着一支香烟。忽然我听到一阵轻微的摩擦声,接着看到有人从贴地的门缝里塞进一封信来。我打开门出去看了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我捡起那封信,看到上面写的是开拉达先生。那名字是用印刷体字母写的。我把信交给了他。
“谁来的?”他把信拆开了。“噢!”
他从信封里掏出来的不是一封信,却是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他看着我,又一次脸红了。他把那信封撕得粉碎,把它交给我。
“劳你驾从窗孔扔出去,好吗?”
我替他扔掉了,然后我笑着望着他。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