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同事很担心,说我这次估计要被关到渣滓洞了。当年渣滓洞不仅关外面的人,我们内部人员犯了错也是关在那里。还好只记了一次大过。
后来我怎么离开军统的,就是因为姜毅英对我盯得紧。姜毅英说过好几次,娜妮鬼不听话,我要把她关起来。否则我也不会离开军统。
现在说说没关系了,可以说,在重庆那3年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年轻嘛,啥也不懂。
戴老板立下规矩,谈恋爱可以,但抗战不胜利,军统的人都不准结婚。
当时有一个军统的男同志,在潜伏时,和另一位军统女同志谈恋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结果男的在渣滓洞关了半年,女的则被留在局里工作不能出去。
当时女的就一直哭。我说,傻瓜,你哭什么,他关6个月,放出来军统局就承认你们是夫妻了。后来他们就一直在局本部工作。
我自己嘛,是很骄傲的,欢喜我的人很多哦。也不光是局本部,空军里都有好几个。但是我年轻,不大懂事嘛,也不往这方面去想。
喏,王家宝、吴钟德,就经常到我这里来聊天。他们两个跟我蛮好的。现在他们一个93,一个90岁。
还有个郑昌如也九十多了,现在在台湾,前不久还打过电话,我说我是王庆莲,他说哦,你个娜妮鬼,还在啊。我说我还没有死嘞。
4、从头到尾,沈同春都没有开口。我也挺欢喜他,但那时候太年轻
有个人,是第一处国际科的科长,请人过来介绍,说很想和我交个朋友。我知道他是外国留学的,英语很好。我呢,小学毕业,以后被他丢到哪里都不知道了。在军统局又不能结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所以,就没有考虑。
但有一个叫沈同春的,算是我在军统里最好的朋友。
他是上海人,在局本部另一个部门工作。我也不记得是怎么见到他的,就记得他长得还不错,比我大好几岁。
他欢喜跟我开玩笑,除了喊我大姐,还经常嘲笑我的发型,说我头发烫得像哈巴狗,弄得我很难为情,然后就跟他辩,但他最后都让着我。
他家里亲戚是银行的,经济条件比我好,经常请我吃饭、看电影、喝牛奶。半天看三四场电影,这个剧院看完,跑到那个剧院。
我也觉得自己对沈同春,和对别人有点不一样。别人约我,我不欢喜,就不去。可是我和沈同春,就能经常在一起玩。
我们坐黄包车出去,或是散步回来,都是比较正经的,没有什么非礼的事情。坐在一起看电影,拉手这种事情,是没有的。
很多人都认为我和沈同春在谈恋爱,但是从头到尾,沈同春都没有开口。我也挺欢喜他。但那时候太年轻,我还不是很懂什么叫谈恋爱。
后来有段时间,另一个男孩子经常来找我玩,沈同春好几次都约不到我。他好像是生气或误会了,后来他就没有来找我了。当时我只是奇怪,但也没有去找他。
抗战胜利后,沈同春离开部队,回到了上海。
1946年8月,我趁着姜毅英结婚度蜜月,找个借口说我妈妈记挂我,要我回去,请长假离开了重庆,从此再没回过军统。
那年我到上海朋友家住了几天,碰到一个同事。那个同事告诉我,说沈同春家里的桌子玻璃板下面,一直还压着我的照片!
同事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沈同春,我没有答应。
5、我对婚姻问题,考虑得不大周到。那时太年轻,时局变化也大
还有一个江山人,叫伍石敢,是秘书处的。
那时候是毛人凤当局长了。伍石敢大我两三岁。他不叫我名字,也不叫我小王,他叫我美眉。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后来抗战胜利,“还都”到南京之后,我们整天也都在一起。
后来才知道,他在江山有一个娃娃亲。而且那个女的跟我是同学。他问我,美眉你说我回不回去结婚?他探我的口气。我说人家等你这许多年数,你要回去结婚的。
我请长假3个月后,他就回家结婚了,请我,我也去参加了他的婚礼。
后来他写了一封信给我,我气死了。他说,我不相信一个人不能吃两个鸡蛋。
我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但是我没给他回信。
后来老婆和他离婚了。“文革”时他也受罪,跟我一样。他儿子在美国工作。他后来生了什么骨癌,也到美国去治疗。
他后来结婚的第二个老婆,真是……我心里想,你气魄那么小。他结婚了,我也有我的家庭,她大概知道我跟他以前蛮好,对我很不自然。后来我就坚决不去看他了。
后来,他死了。这个女的从美国回来,她站在我面前。她先开口,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波啊。我说,哦哦哦,你回来了。她说,明天要去一个地方,你能不能陪我去。我说,好啊好啊。
我对婚姻问题,考虑得不大周到。那时太年轻,时局变化也大。
我回来后,认识了大陈乡乡长的儿子,他刚要到浙大上学。
我们1948年结了婚。那个人,不会体贴我,爱护我。到1955年,我们就离婚了。离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感情,另一个他浙大出来后,到杭州市公安局工作,我影响他的前途了。
他提出,离婚吧。我说,离就离。两个人协议书写好,去街道办事处,10分钟就办出来了。
6、1958年,我点到名了。然后“主动申请,到农村去接受监督劳动”
离婚以后,不像有些人,做死对头。我们不会。有事情,相互打个电话。他后来找的老婆,身体不好,我还经常去帮他照顾他老婆。
两个小孩,都是我妈妈在管。那时候很简单,也没有财产,小孩在我妈妈这里,他寄钱过来,我也寄钱过来,抚养孩子。到1958年,我下乡了,都是他一个人负担,我在农村自己生活都很困难。
其实刚解放的时候,我参加过衢州公安局办的公安训练班学习,3个月后,派到江山县委下乡工作组。大概上面知道我在军统工作过,就精简回家了。
在我妈妈家住了1年,我去了杭州,给介绍到杭州市白肉市场,做会计工作。
1951年“镇反”工作开始了,当时我很清楚,我曾经是军统局少尉译电员,这个历史问题必须彻底交待。我就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毫无保留地写成书面材料,向公安局交待了。
我工作一直非常努力。但是因为我有历史问题,每一个运动来了都是提心吊胆的。
1958年,我点到名了。真好笑,点上了,还得自己写申请,不写都不行,说是“主动申请,到农村去接受监督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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