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保安族为信仰迁徙
揭开仔细包裹的麻布,保安族学者、临夏州政协副主席马世仁取出一块方砖,此砖长29厘米,宽14.5厘米,厚7厘米,上面刻有阿拉伯文“真主伟大”。“这是我在青海省同仁县尕撒尔村作田野考察时采集到的伊斯兰经砖,应该说是保安族先民信仰文化的历史见证。”马世仁说。
在他的办公室,马世仁向记者逐一展示了他近年来在甘青两省田野考察所采集到的珍贵文物。“这些都是与保安族先民有关的文化遗存:这是门板上的月牙形铜牌,那是洁净用的汤瓶,这些是清代保安营档案文书,而这是清代中期以前的《古兰经》手抄本。”每一件都是相当具有学术价值的珍贵文物,令记者啧啧称奇。“我在青海考察时,有一个当地的文物收藏者还收集了不少保安营文书,但是自以奇货可居,而不公诸于众,不能用于学术研究,还有什么价值呢!”马世仁叹道。
在田野考察和文献研究的基础上,加之自身家学渊源,马世仁取得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其学术专著《在“田野”中发现历史——保安族历史与文化研究》2010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主任杨建新评价道,这部用田野调查印证、修正和补充历史文献史料的著作,“将保安族的研究推上了一个新的层次”。
得知记者刚从青海同仁县保安镇考察过来,马世仁依墙展开一张清代保安城复原图。“我们的先民就是从这里突围出城的。”马世仁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保安族的突围是关系到保安族历史和现状的核心事件。
保安族在历史上有两次大的族群迁徙。第一次迁徙与民族形成有关。13世纪初,一些中亚“色目人”和蒙古军队随成吉思汗大军东归,在同仁一带屯戍,这些军士成为保安族的先民,明清以来一直居住在今天青海省同仁县保安城一带(包括保安、下庄、尕撒尔等一系列军事寨堡式村庄),这也是保安族得名的来历。第二次迁徙与现状分布有关。清朝咸同之际,保安族先民为坚持信仰,被迫迁徙,先是向北来到今循化县境内,然后顺黄河东下,出积石峡,又几经辗转,方才在积石山县大河家镇的甘河滩、梅坡、大墩、高李等村落定居下来,其格局延续至今。
告别马世仁,记者与保安族学者马沛霆和大河家镇镇长马学良等一起前往大河家。车上五人,竟分属五个民族: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回族、汉族。在多民族共居的西北走廊上,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大河家镇是黄河上游的一个名镇。从地理位置而言,这里是黄河冲出青藏高原的关口,水势惊人。在镇西观看黄河出峡口,可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劈山开岭,可闻声如雷霆。巍峨的拉脊山、小积石山被黄河斩断,非常壮观。就人文环境而言,大河家是多民族文化交汇的节点:西边溯黄河入峡内是撒拉族聚居的循化县,东边顺河而下是回族、东乡族聚居的临夏州,北边黄河对岸是三川土族聚居的官亭镇,南边翻过小积石山就进入甘南、黄南藏区。
在甘河滩村,记者发现村中周围堆积着许多鹅卵石。“推测起来,这里原来应该叫干河滩,保安族先民起初只能选择这个地形贫瘠的地方安身。为了保存传统文化,坚持信仰,先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马沛霆说。甘河滩村村长马振介绍说,与过去相比,甘河滩的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正在建设成为保安族文化示范村。村舍是集体修建的,高墙深垒,密不透风,虽然存在一些不足,但是看得出来,整体设计试图延续一定的寨堡风格,以反映保安族延续几百年的民族特性。
新建成的积石山县民族民俗博物馆的建筑外立面装饰了巨型的保安腰刀图案,很有特色。保安腰刀与维吾尔族英吉沙刀、阿昌族户撒刀并称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名刀,保安腰刀制作工艺是保安族最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博物馆特辟有保安腰刀展室。民族民俗展室通过征集和复制的实物展品,展示了世居在积石山县的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三个少数民族的文化。马沛霆和积石山县志办总编董克义都认为,现在各民族的文化变迁太快,很多传统都在流失,如果不加强抢救和研究,并通过博物馆收集和展览,以后很可能看不到了。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