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村窖藏发现两年后,陪葬于昭陵的张士贵墓发掘,四尊造型独特的初唐白陶马也重见天日。这些作为仪仗备用马的骏马不施鞍辔,一前蹄上抬,头颈扭转,姿态自若,又如应节踢踏。于是,今人也就更愿意把姿态优美、形象俊健的它们视为舞马了。
“安史之乱”后的唐王朝风光不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纷繁多元的时代。五代十国,辽宋金元,不同民族和地域建立的政权先后出现,马的形象也不断有延续,有更新。尤其是绘画等艺术形式,对马的描绘也更为成熟、多样,并淋漓尽致地体现出契丹、女真、蒙古等不同民族的生活习俗和历史风貌。吉林省博物院所藏金代张瑀《文姬归汉图》、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所藏金代宫素然《昭君出塞图》,是同一图式的两版演绎,也是以古喻今的安定渴求。
明清:聚散两岸《十骏图》
明清之际,远涉重洋的欧洲传教士,希望通过自身的特长技艺引起皇帝注意,取得信赖,进而为传教减少阻碍。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便为其一。他以画艺供奉康雍乾三朝,成为了专职的宫廷画师,传教虽无进展,却成就了融汇中西、前无古人的宫廷绘画艺术。
郎世宁参与绘制的两套《十骏图》巨轴,以其四海升平的政治意味而备受乾隆重视。两套《十骏图》轴均为绢本设色,尺幅巨大,画面高逾两米,宽近三米。画上题款采用相同的格式,画面上部以汉、满、蒙三种文字注明马匹名称、特征和来源,旁有乾隆帝亲笔题写御制诗,画面下方则是词臣的诗赞。
第一套《十骏图》轴是郎世宁奉乾隆皇帝之命为喀尔喀、科尔沁、和拖辉特、翁牛特等蒙古各部、旗汗王所进骏马绘制的工笔写真。此套《十骏图》为乾隆八年(1743年)郎世宁五十五岁时所作,画上均署款曰“乾隆癸亥孟春海西臣郎世宁恭画”,也被称为“癸亥十骏”.据记载,此套画作于当年十月托裱为十轴。乾隆深爱此图,故特制黑红漆画金龙箱收贮于懋勤殿。巨轴展开悬挂后画幅如堵,画中马匹俱如真马大小,纤毫毕现,几欲腾踏而出,令观者动心摄魄。其中的《英骥子》轴,曾于2008年奥运会期间在马术项目举行地香港举办的“天马神骏”特展上展出,吸引了众多观者。
乾隆十三年,也就是“癸亥十骏”绘制完成五年后,郎世宁又以同样的规格和形式,为准噶尔台基噶尔丹策凌所进“红玉座”、“如意骢”和准噶尔台基策旺多尔基那木扎尔所进“大宛骝”三匹骏马绘制《大宛骝》、《红玉座》和《如意骢》三轴。这三件巨轴,与另一位宫廷西洋画师艾启蒙后来陆续绘制的《驯吉骝》、《锦云骓》、《踣铁骝》、《佶闲骝》、《胜吉骢》、《宝吉骝》和《良吉黄》七轴,合为第二套《十骏图》轴,也称“戊辰十骏”,从而与“癸亥十骏”相区别。
与“癸亥十骏”相比,此套《十骏图》轴不仅有两人分绘,绘制时间也跨度极大。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与渥巴锡一同东归祖国的土尔扈特部首领策伯克多尔济,在面见乾隆帝时献上骏马一匹。乾隆帝非常喜爱,赐名“宝吉骝”,并携往木兰围场。两年后,乾隆帝命艾启蒙图以永志,并纳入“戊辰十骏”.此时,距“癸亥十骏”的绘制完成,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距郎世宁绘制“戊辰十骏”前三骏的时间也已过去了二十五年。而此时,郎世宁也已经去世五年了。
抗战期间,为躲避日寇侵袭,承继于历代内府收藏的院藏文物辗转南迁。《十骏图》亦在此列。之后,因内战又起,相当一部分南迁文物又渡海而去。这两套《十骏图》也被混杂着分隔两岸,长达六十五年。其中,“癸亥十骏”中的《霹雳骧》、《雪点鵰》、《奔霄骢》、《赤花鹰》等五轴,“戊辰十骏”中郎世宁绘制的三轴和艾启蒙绘制的《踣铁骝》《良吉黄》两轴被运往台湾,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癸亥十骏”中的另外五轴以及“戊辰十骏”中艾启蒙绘制的另外五轴则留在了紫禁城。
关于两套《十骏图》为何都未能整套保留或迁移的确切原因,尚不得而知。但从现存的民国时期《十骏图》印刷品来看,所收录画面虽为十轴,却并非同一套。可见,这两套画作很可能在南迁之前的保管中就已因展览、运输等原因混在一起。两者尺寸规格基本一致,若非核对《石渠宝笈》等文献,恐怕也不易分别。在动荡中分离、隔绝,但依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据《北京晚报》